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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姐，你的脸怎么……”
如果不是她的五官轮廓依稀可以看出来熟悉，范嬷嬷都要怀疑眼前这个面容清秀，眉眼精致的女子，是不是掉包了她家表小姐。
清辞没有完全露出原来的容貌，只是去掉姜黄肤色和乌黑眼圈，又用易容术将自己的五官朝上官湘云的模样微整，不算倾国倾城，但是和之前的样子比较，反差就是巨大的。
清辞无视众人惊讶错愕的脸色，斯斯文文道：“我娘从小教导我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，不准我以真面目见人，清儿不敢违背，故而一直用姜黄水涂脸，刚才在车上想到这是要去见老祖宗，我若是再故意遮遮掩掩，就是欺瞒长辈，这才洗去姜黄。”
刘嬷嬷脸色忽青忽白，她本来抱着个侥幸，以为这个表小姐貌丑无比，就算来了帝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，太夫人看见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她没有在路上除掉她，结果她是这幅样子……
范嬷嬷恍然大悟，不禁含笑点头，她这般容貌在泸城那种小地方，确实太引人注意了些，而且听说她那个父亲也不是个东西，为了保住他那七品官位，隔三差五地给上官送去美貌女子，如果她没有扮丑，谁知道会不会也被拿去讨好上官？
范嬷嬷在仔细看了看清辞，去掉姜黄后，肤色雪白如精研细磨的豆腐，柳眉细长，眼若桃花，不妖艳不媚俗，自有一种温婉从容的气度，像是从山水画卷里缓缓走出，浓淡得宜。
三姑奶奶从前就是相府里最漂亮的姑娘，作为她的女儿，继承她的容貌和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，这位表小姐在帝京也是顶顶出众的了。
范嬷嬷点头赞道：“三姑奶奶很好，小姐也很好，老祖宗看到小姐，一定会高兴的。小姐，请下车。”
清辞走了下来，顺便找了一下白珩舟，她的视线看过去时，见他刚将头转开，侧脸是一贯的漠然。清辞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心想自己又换了一张脸，白少爷是不是不习惯啊？
……可怜的白少爷，跟了她不到一个月，就眼睁睁看着她变了三张脸骗人，他以后不会对女子有恐惧感吧？不会觉得世间女子都跟她一样是个骗人精吧？那她可真是太罪过了。
她这边胡思乱想，范嬷嬷那边去叫开了相府大门，但只有一个一等丫鬟打扮的女子从侧门走出来，范嬷嬷道：“秋兰，表小姐到了，还不速速开门迎接。”
名叫秋兰的丫鬟瓜子眼杏仁眼，有几分姿色，微抬着下巴说：“范嬷嬷，我开了呀。”
她指的是她走出来的侧门。
范嬷嬷脸色一整：“表小姐远道而来，你怎么能只开侧门？”
秋兰看了清辞一眼，只觉得那个穿着粉色长裙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女子，容貌妍丽，眼神清澈，身姿如杨柳扶风，端的一派楚楚动人之相，比府里几位小姐都要好看，心下顿生厌恶——装什么无辜？将来肯定也和二房三房那几个一样，是个狐媚子货！
当然，就这种姿色，比起他们大小姐还是差之千里。
这样想着，她就轻蔑一笑：“范嬷嬷离开帝京几日，就忘了规矩吗？由来庶女都只能走侧门的，请表小姐从侧门进相府，有什么不对？”
范嬷嬷顿时被堵住了话。
这确实是高门大户间不成文的规矩，有头有脸的人家里，正室和嫡出平时出入走侧门是随意，但庶女姬妾奴仆出入一律只能走侧门，走正门就是逾矩，会被人耻笑的，相府规矩森严，自然不能犯这种错。
范嬷嬷真是忘了这件事，尴尬地笑了笑，回头对清辞低声道：“小姐，老祖宗还在等着您呢，我们快进去吧。”
今天出的事情够多了，清辞本不想再横生事端，淡淡看了秋兰一眼，跟着范嬷嬷从侧门入府，谁料秋兰看清辞低垂着眼眸，不言不语，以为她是个软柿子，越发嚣张，在清辞经过她身边时，讥讽地道：
“帝京是个讲究体统规矩的地方，相府更不比别的穷乡僻壤，一言一行都要有章程，那些不讲规矩的，不知廉耻的，都是要被逐出去的。”
不讲规矩的，不知廉耻的，都是在暗讽上官湘云。
“表小姐如今进了相府，以后可要守着规矩，千万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贱货，败坏相府门风……”
尾音还未完全落下，清辞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：“啪！”
秋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，睁大了眼睛，尖声大叫：“你敢打我？你知道我是谁身边的人吗！”
“我只知道你是个奴婢。”清辞冷冷道，“一口一个规矩，请问，是哪条规矩教的你一个奴婢能抬起头跟主子说话？哪条规矩教得你对着主子说话用‘你的我的’？”
秋兰大怒：“你！”
清辞整了整裙摆，上官湘云虽然在临死前威胁了她一把，但那块玉佩给了她进帝京的方便，她既然借了她的身份当了她的女儿，就没有放任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侮辱她的道理。
她漫不经心地一笑：“我虽然不是相府的正经小姐，但也是你们相府千里迢迢请回来的，范嬷嬷刘嬷嬷尚且对我毕恭毕敬，你算什么东西敢来作践我？这一巴掌当是我赏你的，也教教你什么叫体统规矩。”
秋兰眼睛瞪得老大，手指颤抖地指着她，气急怒极：“你也配教训我，你……啊——”
秋大姑娘那根快戳到清辞脸上的手指，被心情莫名不好的白少爷当做出气筒，直接折断了。
在惨叫声里，清辞温柔地道：“秋兰是吧？下次别这样了，让其他贵人看见，还以为相府就是这样教导府里的奴婢，岂不是惹人笑话？丢了相府的脸，你又拿什么补回来？”
抬起头看了看“丞相府”三个金字的匾额，缓声道：“由来庶出都是走侧门？只有嫡出配走中门？那你更应该给我开中门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是嫡出。”
清辞在骄阳里微抬下颚，光芒在她身后盛放：“我是泸城元家嫡出的大小姐，按你们的规矩，开中门，合情合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