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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
钟小葵
是夜，微风渐起，小池当中，睡莲开始随波逐流。荷叶之上，随着夜雾渐浓，缓缓凝聚出了一层水珠，在细滑的叶面翻滚，最终垂落于水面。
最后，劲风拂过，层层荷叶间，睡莲有些轻颤起来，连带着其下的池水，亦不断掀起涟漪。
许久许久，直到天色将白。
劲风终止，降臣洁白无暇的额间渗出了细汗，沾了几缕粉红发丝，却是怎么也拨不开。她微喘着气，只觉脸颊滚烫，眼角似有水珠滑出，但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。
亦轻轻起伏的胸口前，人影动了动，却是俊朗的少年已直起身，而后用略有些粗糙的手指，在她的柳腰上轻轻梭巡，似在辨认纹在那里的两圈咒语。
降臣滚烫的娇躯不由微颤，因异样的触感而紧咬银牙，将指甲上涂染了粉红蔻丹的手掌抬起，推了推他。
由此客观，这一切皆是朱汉宾搞出的鬼！
长街两侧，行人熙熙攘攘。
方才崔钰所言之让朱友贞与鬼王亲近，若在以往，她会趁势答应。
钟小葵小眉紧锁，向着北城里坊趋马而去。
半晌后，他才冷哼一声。
刻钟后，萧砚用过早饭，便打算回去寻降臣探讨一下这个问题。
“本府寻你们三人上堂，正是因你们一直在皇城之外。”崔钰眼珠微动，扫视着他们，道：“本府只问一个问题，当时，朱汉宾率军平乱、追敌，你们三人可与其有过多的接触？”
“不会找我学！？”
“噌。”
那刘成当时在曹州，就与朱汉宾眉来眼去，动机不纯。且那日他向朱友贞写的书信被萧砚夺走后，马上就被其用作要挟，充作朱汉宾于朱温跟前显圣的手段之一。
所以，萧砚也是看着她，目光清明，浑身正气。
“小鬼，带我去见见朱友贞。”
崔钰抚着美须，道：“那均王，是想对付朱汉宾？”
她口中娇叱，指尖冥水丝飞卷，瞬将石墙劈出数道裂痕。
他舒畅的呼出一口气，体内自动运转着‘三分归元气’以及‘九幽玄天神功’，但几个周天后，他便略略皱了皱眉。
萧砚自知有些失礼，用毛毯将她白的反光、裸露在外间的肌肤盖住，而后颇为神清气爽的下了床榻。
但她的观察力却极为敏锐，只是方才那么一瞬，已见清了有一道斗笠消失在了街角。
萧砚郑重其事的穿戴好衣衫，出了房门。
不消片刻，那斗笠人影果然紧随而来。
真正的鬼王功力不俗，可称天下一流。能将其更换成傀儡的人，她思来想去，唯有冥帝。
在夜里被浸湿的被褥已不知何时化成了灰烬，桌上只留有一张纸条。
他横刀入鞘，双手环在胸前，下巴挑了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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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小葵板着脸，似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，指尖银丝飞卷，不断向其缠绕而去。
他虽没说话，降臣却也好似看懂了他的意思：若不是你先在那拉拉扯扯，怎会造成如此局面？
她便懊恼的扶着额头。
她的速度很快，不消片刻，已没了人影。
这也是她不时撺掇朱友贞对付冥帝的原因，为的就是能够有朝一日寻到鬼王的下落。
这件事上，并不用划分谁才是亏的那方，两人不过都是各怀心思，互相利用罢了。
洛阳，洛河以北。
何况，萧砚也没有这个闲心。
“对啊，我们不过是被那晋人借李司徒的名义迷惑了，加入了‘乱军’之中……，不过我们虽一时未曾看清真相，却也只是在皇城之外游荡，待朱汉宾朱军使领人勤王时，我们也是第一时间加入了勤王大军，其后更是随军追敌，不曾触犯过陛下天威啊。”
三人已疼的往地面跪去，纷纷哀求道：“明白了、明白了，我们再也不敢轻视女使了……”
下一刻，他就觉后腰处被人猛地踹了一脚。
巷中，钟小葵的几名扈从闯了进来。
几人再次面面相觑。
如今，冥帝已随朱温回返汴梁，唯有一直在朝堂上形同透明人的均王朱友贞，以及充作监督的鬼王留在了洛阳，彻查之前洛阳皇城动乱一事。
他遂罪过的瞥开目光，不被她的美色所诱惑，道：“萧某未曾修炼过此类功法。”
“好好长个记性，滚下去。记住，为均王办事，今后可不止一厢指挥使这么点前程。”
而后，另外两人也争先恐后出声。
她嗓音清脆，却是冷冷的。
几人惊慌失措，皆是慌忙的乱动挣扎，却不料那银丝竟缠的更紧，瞬将他们身上勒出了几道血痕。
不同于冥帝与鬼王，朱友贞因在练武一途并无多大天赋，至如今，也不过中星位的实力，故并未参与玄冥教的建立与掌管。
“且等着，本府，早晚好好玩弄你。”
…………
于他脚边，数段被斩裂的冥水丝微微扭动，却已回不到钟小葵的手中。
乍然，金属碰撞声刺耳响起。
“区区一介朱汉宾，有什么合作的价值？依本府看，均王就该寻机会除掉他，再与鬼王亲近亲近，尚还能与冥帝抗衡一二……”
但这两年，她已发现如今在朝中颇受朱温器重的鬼王并非真身，故已在暗地里寻找了许久的鬼王真身，可惜都只是无果。
这次是货真价实的不告而别。
几人面露惊疑。
但须臾，她好似发现了身后有一道寒意传来。
他们素来以为崔钰是冥帝的人，现在被当头一棒，竟才得知其居然听命于均王朱友贞？
但不待他们消化，那少女已不苟言笑的出声。
“不，殿下欲先拉拢他。”
几人有些揣揣，道：“那我等是不是应见见均王……”
“你等表现好，本使自会令你等面见殿下。且……”红衣萝莉斜睨着他们，道：“劝你们莫要有旁的心思，本使与崔钰和你们坦言相告，就不怕你等泄密，若让本使察觉到什么风声草动，汝等恐怕都想不到会怎么死。”
他的境界微微增长了些许。
皇城，皇城司。
她头戴暗红飞翅纱帽，身着修身红衣，一双红瞳中尽是凌厉，颇有不苟言笑的干练气质。
三人难耐疼痛，皆是一瘸一拐的退出了这衙署。
“汝等皆为一厢指挥使，在金吾卫当中或有几分能量。但尔等之前加入乱军，便已恶了冥帝，朱汉宾保不了你们，唯有投靠均王，尚有前程可言。均王现今不宜出面，但本使，即可代替他。汝等好生思虑之，到底是跟着谁，才能长久……”
“女使，这是何故！？”他们瞪着眼睛，嚷声道。
看来朱汉宾所图真是不小。
眼前这少女，人看起来颇显娇小，形如萝莉的模样，一身气势却格外凌厉。且她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是好好商量的样子，但那语气，分明是有种谁不识好歹，谁就没机会走出这衙署的意思。
堂上，崔钰只是淡定的喝着茶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
堂下，几个金吾卫军校互而对视，却都是一言不发。
“这……”三人面面相觑，不知其意。
她冷哼一声，却已有了主意，挥退了身后的几名扈从，独自向着偏僻小巷而去。
三个军将愣然了下，而后有一人道：“当日，朱军使确与派了一亲信我们接触过，言我们参与清君侧，就已被冥帝不容，不过今后只要与朱军使交好，他可保我们……”
“我们两个，谁看起来更像小鬼？”
他俯身拾着地上的衣衫，一边坦然出声。
那萝莉暗红粗短的小眉毛下，红瞳双眼倏的微眯。
说完，他不待三人反应过来，已向后面出声唤道：“钟馗，出来吧。”
待入了小巷，钟小葵便下了马背，拍着坐骑，将它留在了原处，自己则继续向里转去。
“好胆！”
后方，平静的声音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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