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彤彤，你提前半个时辰起行了。”
陈氏转头对毛彤彤道。
“额娘。”
毛彤彤一开口，声音哽咽了。额娘真是处处心疼她。
陈氏看不得她这难过的样子，走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，笑道：“等去了京里可不能这么睡懒觉了。每日记得去给你舅母请安。”
“额娘的话我都记着呢。”
毛彤彤吸了吸鼻子道。
毛承运看母女俩伤怀，心里也不是滋味，道：“你们娘俩还有一路的时间可以说，这会能开饭了么我可是老早都饿了”
陈氏白他一眼，没好气的笑道：“已经让人去传了，老爷可真是心急。”
毛彤彤也从陈氏怀里探出头来，看着自家阿玛笑了起来。
临行前的最后一晚，她可不要哭哭啼啼的。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饭才好呢
这天的晚饭很丰盛。小圆桌竟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了十几个。毛承运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氏，心里知道她的心意，露出一个笑来，冲身边伺候的丫鬟道：“去给老爷我拿坛酒来今日这么多好菜，不能辜负了”
陈氏忙道：“是臣妾忘了，今儿备了酒的，忘了拿来。”
这边毛承运冲毛明轩和毛彤彤兄妹俩笑道：“你们也陪阿玛喝点”
别看毛明轩一脸弱书生的模样，毛彤彤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，可兄妹俩的酒量都不小。真要放开了喝，毛承运还不是对手呢
“好女儿今日陪阿玛喝一个”毛彤彤爽快的应了
她心里总觉得有些闷闷的难受。喝点酒。晚才能睡的踏实些。
陈氏不会喝酒，坐在一旁陪着，时不时的给三人倒酒。这顿饭竟是从傍晚吃到明月当空，直到毛承运已经满面红光，说话开始结巴了才结束。
“额娘好好照顾阿玛，我们先回去了”毛明轩带着毛彤彤起身告退。
陈氏摆摆手，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毛承运目送一双儿女出了屋子。
初春的夜晚还颇有几分寒意。不过刚喝了不少酒，身还是暖暖的。毛彤彤一双杏眼在夜色显得格外明亮。她仰头看了看天如勾的新月，又侧头看向因多喝了几杯导致脸颊微红的大哥，脸露出一个笑来。
“大哥，等我回来。”
她伸手挽住了毛明轩的胳膊，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。
感觉到毛明轩的身体有一秒的僵硬，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，毛彤彤的嘴角扬了起来。
古人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。是自家亲哥哥，也要注意男女大防。虽说她阿玛和额娘不是那么刻板的人，但跟毛明轩，她也从未这么亲密过。最多是他揉揉她的脑袋，那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亲密举动了。
“嗯。”
毛明轩轻轻应了一声，再没有多的话。这样让毛彤彤一路挽着把她送回了小院。
“好好休息，明日路会辛苦。”
毛明轩关切的叮嘱道。
“大哥也早点休息。”
毛彤彤笑着跟毛明轩挥手。
这一夜，毛彤彤睡的很沉很香，一夜无梦到天亮。竟没让桃花叫她醒了。
起床梳洗打扮，毛彤彤带着桃花、荷花和奶嬷嬷吴氏去了正院。这次去京城，她身边伺候的带这三个了。
陈氏和毛承运这会已经起来，毛明轩也到了，等她来。一家人用过早饭，毛承运和毛明轩一起把陈氏和毛彤彤送往码头。
这会街市已经热闹了起来，坐在马车里，听见外面的人声，毛彤彤近乎贪婪的想要记住这一切。
她笃定自己能回来，却又从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无边的不安来。
到了码头，张家的船已经停靠在岸了。张老爷也正领着长子在与自家夫人和女儿送行。
远远的看着毛家这一家子过来，张老爷连忙迎了过来。
士农工商，商人在古代的地位是很低的。虽毛承运只是五品小官，张老爷也恭敬的很，连忙拱手哈腰，一脸笑的打着招呼，“毛大人”
“这次有劳了。一路还需你家夫人多照应。”
毛承运也拱了拱手。好歹坐人家的顺风船，还是要说两句客道话的。
“不敢，不敢。有守备夫人同路，是她们的荣幸，互相有个照应，我也放心些。”
张老爷陪着笑道。
毛彤彤往张老爷身后看去，见张思蕊穿着一身大红色用银丝线绣的百花穿蝶的襦裙，头梳着双螺髻，用一串同等大小且光滑圆润的小珍珠给缠绕着。耳朵也是一对珍珠耳坠子，则是做成了葫芦型，还是难得的金色珍珠。
见她在打量，那张思蕊扬了扬下巴，带着几分得意。
毛彤彤顿觉无趣，侧头把视线移向别处，听身边大哥开口道：“路照顾好自己和额娘。身子要有丁点不适都别忍着，一定要说出来。张家船有大夫的，别小病拖成大病，自己难受不说，还让额娘担心。”
他后面的一句话没说，也别叫在家里的他跟阿玛担心。
“大哥，我都知道的。”
毛彤彤看着一脸关切的毛明轩，鼻头一酸，泪意又涌了来，抿着嘴点头。
毛明轩伸手准备揉揉她的脑袋，一看这会在外面呢，他又把手放了下来。
没一会，船的人喊要开船了，毛彤彤扶着陈氏，不舍的看了一眼毛承运和毛明轩，跟着张家母女了船。
船开始启动，慢慢离岸，毛彤彤站在甲板看着岸边阿玛和大哥的身影越来越远，渐渐变得模糊，一滴泪终于从眼角落了下来。
“这哀伤的小模样，像是永远回不来似的你以为去了京城能选呀再说了，你家阿玛这官职，选也是个做妾的命”
身后传来小而尖细的女声。
毛彤彤一转头，见张思蕊那带着几分得意和不屑的脸，心里顿时冒出火来
只是她看看不远处站着的额娘和张夫人，把那火又压了下来，冷冷的看了张思蕊一眼，什么话都没说的转头看河边的杨柳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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