恢复了平常心的喻倾城慢慢逛到了天水围公园。
香港非常的繁华,整洁,至少表面上是这样。路边有电话亭,虽然现在通讯发达,电话亭基本没用了,但是那里却有吸烟室。如果看见电话亭里有人在那里吞云吐雾,不用问,十有八九是大陆过来香港的。喻倾城按照吉少爷说的,在外面基本不开口说话,因为哪怕不是偷渡过来的,她也能够感受到香港人对内地人的那份鄙视。
“不用对暗号了,我知道你就是7c。”
吉少爷靠在了栏杆上,看着远处的行人,懒洋洋的说了一句。喻倾城说道:“你一直在铁笼寨城里生活吗”
“是啊,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。”
吉少爷望了喻倾城一眼,目光显得很复杂,有坚定,自豪,还有一丝苦涩。“我二十一岁从军校毕业,在驻港部队服役两年之后,受组织安排进入了特情处。因为我是广东人,港式粤语,英语都非常标准,又熟悉香港的格局,因此被安排潜伏进了协和,之后又到了铁笼寨城。”
“协和香港也有协和医院”喻倾城有些意外。
吉少爷哈哈笑道:“那是香港人扯淡呢,协和指的是鞋盒,外滩一片渔民的社区。那里没有住房,所有人都生活在小船上,白天出海打渔,晚上回港睡觉,一年四季都生活在鞋盒子一样的小船上。我在那里住了一年,之后又在铁笼寨城里住了三年,终于得到了谌大人的器重,如今已经是寨城中街坊会的会长了。前不久组织上授予我个人二等功一次,我的军衔已经是上尉了。”
“恭喜你。”
喻倾城望了他一眼,吉少爷却翻了个身,趴在了栏杆上,看着远处的风景,傻傻的笑了起来。“不恭喜,不恭喜整天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寨城里,看着那些瘾君子,毒贩,还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。有时候啊,我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才会提醒我自己,我是解放军驻港部队的军人,特情处的战士。”
“”喻倾城看着吉少爷的样子,似乎能够理解到他的苦衷。生活在这样的地方,还要坚定自己的政治立场,这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。这时,吉少爷却站直了身子,有些懊悔地说道:“唉,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。咱们走吧,你可是我的福星,说不定你来了之后,我的阵地就能够改变了。先回寨城去吧,出来时间太久了,容易惹麻烦,平时还是呆在里面比较妥当。”
喻倾城跟着吉少爷身边,心里再次感觉到有些压抑。说实在话,她也非常担心,担心组织上把自己也扔在这么个地方,又有任务在身,去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大概是因为喻倾城和吉少爷关系比较亲密,寨城中的其他人都对她客气了许多,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敌意了。二人回到寨城之后,喻倾城再次来到吉少爷的屋子,先痛快的洗了个澡,换了身衣服。之后按吉少爷的提醒,先把证件和通讯系统藏了起来,因为如果要见谌大人,必须避免引起他的怀疑。
最后,吉少爷带着喻倾城来到了一某层楼的个大房间内,她意外的看到这里的人居然正在练武功。大概有二十多个年青人,有的在练把式,有的在打木人桩,给沉闷的寨城中增添了一分生气。
这里的地段虽然狭窄,不过在寨城中却是非常难得了。
“耶,倾城也来了。”
昨天和喻倾城发生过冲突的混混安华,赫然也在这些练武的年轻人中间。喻倾城知道,这家伙练过几手,虽然她昨天没有拿出真本事,但安华能够挣脱掉她的缠肘功夫,明显也是有两下身手的人。喻倾城也向他打了个招呼,毕竟混混打架是正当职业,喻倾城对他的印象起码比对那些傅阿姨要强上许多。
吉少爷也向着大家挥了挥手:“大家好好练功啊,再过不久谌大人就要回来了。听说这次啊,又要挑一些武打演员,有身手的兄弟能够让导演看中,上镜,说不定就有了演电影的机会。”
安华笑道:“是啊,这次的机会不能错过。就凭我这形象,我这身手,说不定以后又是一个李小龙啊”
他说着,摆了一个造型:“啊哒”还满像那么回事,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“对了安华,听说这位倾城妹妹也练过,难道也想来演电影”旁边的一个混混问了安华一句。这些人在私下里说的并不是粤语,因为他们大多也是从大陆偷渡来的,虽然普通话不太标准,但好歹让人听得懂。安华也会意地说道:“是啊,倾城你不会也是来试镜的吧要不下次吧,你这一来,兄弟们可就没饭碗了。”
喻倾城长得太漂亮了,如果试镜的话,哪怕没有什么才艺也有很大的希望选上。这么一来,就把其他人的机会给挤掉了。喻倾城却笑道:“大家放心,我来香港是办点事情的,不会和兄弟们抢饭碗。再说我练的功夫,动并不好看,打打人还可以,如果上镜非让导演把摄像机给砸了不可。”
喻倾城的话让不少人都笑了起来。这时又一个混混说道:“倾城,你说你为什么要练打人的功夫啊,现在这种功夫吃不开了,不如多学学表演,以后也好混口饭吃嘛。”
他说着,旁边的人也应和了一句:“就是,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了,拳头硬的最多当个打手。想要吃口安稳饭,不如花哨点”
喻倾城一时也有些意外,这些人身为混混,学功夫却并不是为了打架,而是想谋个职业,好出人头地。一时间,喻倾城对这所寨城的看法有些改变了。因为哪怕是混混,他们也是有梦想的。“是啊,现在已经是信息时代了,杀敌不如表演来得实在。只可惜,我是来找人报仇的。”
“报仇”安华吃了一惊,“找谁”
“张信隆。”
喻倾城按照组织上的计划,终于找到机会开始在这里开展工了。果然,她一说出张信隆的名字,安华他们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色。因为张信隆原来也是寨城中的一员,但是发达之后非但不理这些老兄弟,反而利用现在的地位挤兑别人,打压新人。“原来是这个人渣倾城,你和他有什么过节么”
“他把我的一个叔叔打死了,我是来报仇的。”
喻倾城和吉少爷对望了一眼,吉少爷微微点了一下头。
安华听了这话,猛然拍了一下大腿,“个狗曰的,这事我听说过过年的时候,这小子跟着霍老板去了一趟河北采外景,听说霍老板在天津看中了一个练把式的,想招揽他进剧组。这个张信隆肯定是怕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,这种手段他用了很多次了没有想到,他这次打死了人,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。”
“倾城,我们支持你,打死他”
“唉,大家稍安勿躁,这是人家的家事,再说我们还要和霍氏集团合呢,别乱了分寸。”
吉少爷见时机已到,马上岔开了话题。安华他们也重新开始进行武术训练,喻倾城也在这里活动了一下身体。她终于找到机会,以偷渡者的身份说明了自己来香港的目的,而下一步,必须要想办法见到传说中的谌大人。
第六十三章谌大人上
一行人吃了午饭之后,喻倾城没有回那个让人感到压抑的铁笼子里,而是跟着吉少爷,安华这些人来到了街坊会。街坊会是香港民间自发成立的一种集会,若说起年代的久远,大概不晚于军方的特情处。起先,这种街坊会是成立在九龙寨城之中的,主要是维持寨城秩序,抵御洋人欺压的帮会。
谌大人就是在街坊会起家的。
如今最大的九龙寨城虽然不在了,但是香港各地的街坊会依然保留了下来,吉少爷就是铁笼寨城街坊会的会长。喻倾城来到了又一个三居室的房子,这里就不再是铁笼卧铺了,而是一间房子住两个人,客厅完全空闲下来,更像一个家。虽然不及吉少爷的住所,但在这寨城中,简直可以用天堂来形容。
“倾城,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啊。”
安华带着喻倾城来到自己的房间,请她坐下了,一时有些不好意思。喻倾城也说道:“没事,你们有你们的生存法则,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。”
喻倾城修行的,是中国传统的武德,有容人之量。只要对方不是故意刁难,属于无心之失,她就不会斤斤计较。
“街坊会的成员,待遇当真是不错啊。”
喻倾城环顾了一下这里的场景,放着两张床和一些普通的家具,不过安华的床头贴着许多李小龙的海报,看来他是李小龙的忠实粉丝。又望了安华一眼,喻倾城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,发型,也都是照着李小龙设计的。“你很崇拜李小龙啊。”
“李小龙是我的偶像。”
安华望着窗外,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。“我的老家在广西,穷得在进城之前,连银行卡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。后来我跟着村里的长辈去了东莞打工,一年到头在流水线上做啊做啊,结果过年准备回老家的时候,赚的钱连孝敬爹妈都不够。我给爹妈吹过牛,说儿子赚大钱了,有出息了,所以就游到香港来了。”
安华望了喻倾城一眼,说道:“也多亏了吉少爷他们收留了我,帮了找了个零工,还留在这里练功夫,有了演电影的机会。谌大人是个好人哪,他给了我们这些人一个念想,要不是他,我恐怕在几年前就跳到零丁洋里去了。”
安华说着,抖擞了一下精神,取出了一个破旧的双截棍,耍了几下。
“你一定会成功的。”
喻倾城深吸了一口气。这时,又一个年轻稍大的混混进了屋子,刚脱下外衣外裤,突然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个女孩,气得对着安华就嚷了起来:“我靠,屋里有人,你怎么也不说一声”喻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了,连忙站了起来:“不好意思,我先回去了。改天再聊。”
就在这时,屋子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,之后就熄火了。寨城里顿时发出了一片杂乱的声音,不多时吉少爷已经带着一干混混跑到了走廊上,说道:“街坊会的弟兄们,都出来黑皮猴子又把我们的电拉了,出去千它良的”安华听了,抄起手上的双截棍就冲了出去,另外那个混混上衣都没来得及穿,罩起长裤就跟在了后面。
喻倾城也跟在安华的身边,此时寨城中没了电,已经变得一片黑暗,前面的人只能拿着手机照亮。
“怎么回事”
“我们的电线被拉了,这群黑皮猴子”安华怒哼了一声。原来铁笼寨城因为住户太多,电不够用,相当多的电路并不是社区本身的,而是偷偷从外面的公用电缆上接进来的。但是在天水围,还有另外一片寨城,那里的人并不是华人,而是东南亚许多偷渡到香港的,还有一些非洲人。
喻倾城倒也知道,广州也有许多偷渡入境的东南亚人,非洲人。因为这些人野蛮落后,皮肤又黑,中国人一般称东南亚人叫黑皮猴子,非洲人叫黑猩猩。天水围的这些黑人并不多,但非常凶狠,而且连铁笼子都没得住,为了争夺电源和水源,经常和铁笼寨的人发生冲突,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们干的。
街坊会的人虽然大多练的是花架子,但也是有身手的混混,抄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出了铁笼寨城,足有上百人,颇有铜锣湾古惑仔的气势。而在背街的一道电缆之后,同样是一堆黑得像炭一样的人,正在那里偷接铁笼寨的电缆。“雷你老母的个黑,想要用电自己去接接我们的电缆,搞死它们”
这些黑人不敢直接去接公用电缆,所以偷用铁笼寨的电缆,这让街坊会的人非常愤怒。
两波人语言不通,加上积怨已深,很快就冲到了一起,打得混乱不堪。街坊会的人都是打群架的混混,气势凶猛,但那些黑人也不甘示弱,手上拿着电管钳子,有的拿着木棍,一时打得晕天暗地,血肉模糊。喻倾城虽然不是街坊会的人,但并没有回避,手上抄着一根晾衣服用的竹篙,一连捅倒了十几个黑皮。
虽然竹篙子捅不死人,但喻倾城如今的六合大枪使出来,比当初被人围砍的时候精妙了许多倍,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,已经打成了街坊会中的主力。
安华他们也是被喻倾城的功夫晃花了眼,斗志更足。
天已经麻麻黑了,黑皮猴子被追出了大半条街,终于惊动了当地的警署。吉少爷看见着十多辆呼哮而来的警车,急道:“不要追了,大家快回寨城”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,虽然有一部分人跑出了警察的封锁,但是冲在前面的喻倾城,安华等十多个人,被警察举着手枪团团围在了路边。
“警官,是那些黑猴子破坏电缆,请逮捕他们”安华用手上的双节棍指了指黑皮猴子逃窜的方向嚷着粤语,不想迎来了警察一个飞踢:“瞎特啊扑”喻倾城也一把将已经打成刷子的竹篙扔在了地上,被警察罩上头套,戴上铐子塞进了警车里。面对这么多的警察,手枪,冲锋,任何人都没有反抗的余地。
而路边的香港人似乎见怪不怪。虽然这种几十上百人的群架已经非常恶劣了,但是在香港人的眼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,不知道是他们眼界太高,还是神经大条。
喻倾城被一起带到了不知道哪一处警署,并没有取下手铐,只扯下了头套之后,和安华他们坐在了一道长板凳上。长板凳前是一道长办公桌,每个人的面前都坐着一个警察,喻倾城的面前是一个女警察。警署里到处都有人员走动,显得乱七八糟的,喻倾城感觉这里的工气氛还比不上大陆的公安局。
女警察拿着笔和一沓表格,对着喻倾城说了一连串的英语,喻倾城有些茫然的望着她。说实在的,喻倾城的英语水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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