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里,白色的灯光把白色的墙壁照得更加明显了,一如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,乍一看也吓了一跳,但是,还好,还活着。
2009年08月30日
晴天
北京是一个心神向往的城市,不是因为那里的风景和人文,而是有一个在意的人与你一起装满对一个城市的向往,你会觉得那个城市的魅力那么大,大到你无法割舍下。穗说过,她愿意和我一起向往北京。
我和穗是今天的火车去北京,我在火车站等穗,等了很久很久。
时间越久,我越安慰自己来得太早。直到列车员催促着为我检票,直到我把所有的行李都搬上火车,直到火车门紧紧闭上,直到我在窗外搜索着熟悉的人的身影,但是毫无结果,直到我看着身边的空的座位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坐下,直到火车开出了站台,我猛然意识到,穗没有来,穗她不跟我去北京了。
我从来没有想过,穗会不去北京,我以为她的人生会一直和我绑定在一起,从来不会变更,无论多久。但是,很多事情都是单纯的我以为而已吧。
这一次,她在前方一路奔跑,去往陌生的国度,我叫着她的名字,她听不见我的声音,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,她越来越远了,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远了,直到她完全地消失在我的意识里。
第一次,我开始害怕,害怕忽然有一天,我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和穗一样,会消失不见,我怕有一天我什么也没有,什么也没有了。
2009年09月16日
晴天
我不是一个喜欢勉强的人,在北京的日子里,我从来没有给穗打过任何电话,发过任何邮件,其实我拉不下脸来,我在等她给我一个台阶下,可是这个台阶,我等得好辛苦好辛苦。
其实我不知道,穗到底怎么了,无缘无故的消失,就像是把我打入了牢狱,但是只给我一个“莫须有”的罪名。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。是因为小多吗?是不是小多的出现,把我的愧疚引了出来,然后我忽略了她?还是她一直很介意我妈不喜欢她,还是介意我不带她回家?
反省是熬人的。穗,能不能请你告诉我,我到底怎么了?我们到底怎么了?
2013年08月29日
晴天
杨之然说的对,我是懦弱的,我是没用的。
当我跟妈妈聊天时,得到了她对穗的想法,我才猛然发现,这一切都是我的错,是我的懦弱与没用让穗离开了我,而我还要沉浸在这种后悔里煎熬。
当登山队说这次的活动十分危险,体检非常严格,只有身体经得起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去攀登喜马拉雅山。小多的病,让我颇受煎熬,整天整天地在医院耗着,好像我的体格都被药的气味给弄生病了,体检单出来的时候,我是吓了一跳的,好几项都没有办法达标。
但是,我渴望去。因为,我想在攀登喜马拉雅山之后,告诉穗,让她等等我。我会处理好小多的事情,勇敢地告诉我妈我的真实想法,然后找到穗,说要和她在一起。
于是,我瞒住了所有人,偷偷地找医生改了我的体检报告,如愿获得了攀登的名额。我冲回家,准备好所有的行李,背着大大的登山包,没有告诉任何人,我怕他们担心。妈妈最近和小多相处得不错,两个人在医院也能谈笑风生,小多一定能够被好好照顾的。
我走了。为了我的勇气。
2013年09月01日
雪
喜马拉雅山的海拔很高,到了三千米的高度,我已经有些吃不消了,但是我不能被发现,我需要爬得更高,才能证明我自己的勇气。
于是,我坚持着,一直爬到了五千米。
休息的时候,我检查自己的背包,很多东西都忘记带,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是粗心的。一直以来,每次需要准备什么东西,都是穗为我准备好一切的,那时候我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忘记了什么。
穗,我问我自己,为什么我才发现,你在我身边那么久,我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你呢。我是不是一个大混蛋,一个超级大混蛋?
但是,穗,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攀登多久?我只能告诉我,我会坚持到,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为止。
2013年09月02日
雪
写字越来越累了,笔都抓不起来,我花了很大的力气,才勉强能够抬起笔,写日记。
我现在已经和大队伍分开了,他们嫌我走得太慢了,我只好解释说我的一个同伴落在了后面,我想等等他,于是我一个人在队伍的后面,慢慢地爬着。我越来越累了。
穗,你记得高二的时候,我送给你的贝壳吗?那里面一直有一枚戒指,我一直没有告诉你,你也一定没有找到。
2013年09月03日
雪
穗,你嫁给我好不好?
穗,我想睡一会儿,就睡一会儿。
日记写到这里,再也没有了下文,厚厚的笔记本还空了一大半,程穗影的眼泪浸湿了每一页的纸,黑色的笔迹被化开,模糊成一片晕黑色在眼前。病房外的走廊里,除了值班护士守着大大的值班室,再也没有其他人。悠悠的从病房里传来的哭声把夜晚推向了恐怖的寂静里,惨淡的走廊里,悄无声息,心中的不安被无数扩大。
晴哲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妆容,惨白的脸色透出淡淡的冷漠和慵懒,程穗影死死地抓住晴哲的手,撕心裂肺地叫着:“你醒过来,求求你醒过来,你醒过来,好不好?我不能失去你,真的不能失去你。”整整一夜,她的哭声不止,她不断地哀求着,不断地呼唤着,直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,她还是用力地摇摇晴哲的手,连同氧气罐也在晃动。
哭泣。发抖。生命都缩进一个小小的角落里,无法动弹。
“你们都给我走开,赶紧给我走开,不然我马上跳下去……”许晴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,防备地站了起来,整个人紧紧依靠着窗户。
“你干什么?快点下来,危险。”晴母大声地呵斥着。
“要是能死了就好了。”许晴的情绪瞬间又低沉下来,世界仿佛在昆虫振翅的瞬间就在她的面前坍塌成另一个样子。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抛弃自己去了另一个国度,身边的依靠一个个都在消失,她自言自语:“我就是一个没有人爱的人,为什么还要这样挣扎地活着,我好累呀。”她轻轻地开起窗户,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。
天犹如被墨水一张渲染的布匹,刹那间黑沉沉起来,除了打着灯光在马路上奔驰的车辆,人来人往的街道渐渐少了些热闹多了些寂静。许晴看着下面,扶着床沿,一脸茫然地俯瞰城市的霓虹闪烁,高速公路上的车水马龙怎么也激荡不起向往的冲动。
“小多,你听我说。妈妈在这里,你不要做傻事呀!”
许晴“呵呵”地笑着:“即使你爱我,你又不是我的亲生妈妈。我真的很介意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,每一次都是,我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。”
“小多,小多。”远处呼天抢地的哭声逐渐清晰起来,从长长的走廊穿过来,一直都自己的耳朵里,许晴诧异地回过头,看着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陌生女子,随后跟着的是暖城。
“小多,妈妈找你找得好辛苦!”陌生女子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的位置,许晴顿时感觉紧张起来,大叫道:“你要干什么,你不要过来!”陌生女子泪流满面:“小多,我是你妈妈啊!”
杨率凑近暖城,诧异地问:“怎么回事啊?”暖城也慢慢地靠近许晴,缓缓地说:“小多,你是我的妹妹,真的是我的妹妹。20年前,一个下着雪的夜晚,我妈去超市买东西,小多躺在摇篮里,但是当我妈转身回来,小多不见了,被拐走了。我妈找了她二十年,整整二十年啊,直到前段日子我无意间看到她手臂上的胎记,我觉得很好奇,于是我就去小多之前在的村子里去证实,真的,小多你真的是我的妹妹。”
“呵呵”许晴无奈地笑了笑,重新把视线投向窗外,“不要拿这样的把戏来糊弄我好吗?我的病也活不了多久,你们就放过我吧,你们让我就这样走吧,我的心里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痛楚了!”
“小多。”暖母跪了下来,膝盖触碰到地板瓷砖的那一刻,重重的响声敲打在许晴的心上,一阵心悸,“你真的是我的女儿,真的是,就当我求求你,求求你下来,好不好?”
天空是暗黑色的,有大片的乌云堆积的灰色云层。杨率走出医院的时候,呼吸到秋天第一股清新的空气,夜间的沉寂下来的空气。倾盆大雨打在身上,他没有撑伞,他要赶回家做饭,程穗影还在家里等着吃饭。
家里的信箱里堆积着厚厚的一沓杨之然寄过来的信,程穗影吃力地把信从信箱里搬出来,转移到床上,然后沉浸在黄昏的时光里,一封一封地看着信。信,大概是每两周寄过来一封,絮絮叨叨地说着旅途中的故事。来信的地址一换再换,大多是不知名的小镇,从来没有重复的地址,从南到北,从东到西,唯独没有回来过程穗影所在的城市。
程穗影坐在最高处的围墙上,空旷的院子琉璃回旋的大风,吹在清澈的脸上,她朝着空旷大喊道:“回来吧。”她的心里早已释怀,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幼稚,但是她没有办法告诉杨之然,杨之然的地址总是换了又换,始终无法确定她在哪里。
最后收到杨之然寄的东西,是在三个月前,是来自西藏的白色哈达,被完整地包在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,后来,她再也没有杨之然的任何讯息了,她是担心的,她常常跟着杨率唠叨:“你说她是不是没有钱了?还是被谁拐走了?她会发生什么事情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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