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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,电梯像重力失重般,门打开了,程穗影踏着沉重的脚步,缓缓行走。
上帝是偏爱普通人的,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普通人呢?上帝是偏爱困难的,不然为何把数不尽的困难都扔在了普通人前进的路上?困难在前,逃避不了,更无法解除,只有迎头而上,只有知难而进,未来才有明亮的期望。
有人在远离家,有人在接近家,无论用了什么样的方式。好不容易摆脱了妈妈的魔爪,逃回家拿点东西,也听着妈妈的吩咐,一路上小心翼翼,生怕被熟人撞见,心里却念想可以看见杨率一眼,哪怕只是一眼也好。
站在电梯门口,身边的是没有多少交集过的邻居大妈,礼貌性地点点头,甜甜地喊了声“阿姨”,便小踩着脚等电梯下来。眼神一瞥,屏幕上的黄色数字久久地停驻在最在意的数字。“16”的光环在屏幕上闪了又闪,在眼前泛成红色的晕圈,呆滞地愣了几秒,眼前的数字在逐渐变小,葛彤彤仿佛能真实地触碰到接近的重量,一点点压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重。
空,毫不留情地侵入身体的细胞,葛彤彤摸了摸电梯的数字显示屏,笑了笑,然后在数字跳到“6”之前,微笑着朝身边的人点点头,快步往安全通道走去,装作心急地往前冲的样子,实则默默地躲在门的背后,闭着眼感受着电梯巨大的声响。
果然,声音的巨响停留在耳旁,葛彤彤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音。门,对着空旷的空间敞开了几秒的长度,又在声响里重重地合上。
透过安全通道的窗户,目睹着一楼的景观,知道看到程穗影缓缓的身影进入了超市,葛彤彤才安然地把自己暴露在电梯门口。时间用坚不可摧的磨难把轮回里的人督促成强壮的样子,葛彤彤捂着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,面对是最难的事情。渐渐地,不再害怕父亲的职业卷走一家又一家的希望,不再害怕社会的无情将自己置于不覆之地,害怕的是触及一双双汪汪的泪眼,害怕的是面对着面将脆弱窝藏,硬生生地表现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戴上墨镜和口罩,透过镜子,连自己都无法辨认自己了,葛彤彤安心地踏上人行道,与家的方向越来越远了。都会有一段时光,用来逃离,用来背井离乡,用来六亲不认,用来忏悔。
程穗影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,手指被箍得紧紧的,她站在门口,看了一眼门铃,自我安慰地把菜倚在门旁,从口袋里摸出钥匙,把门轻轻地推开,又抓起地上的菜,吃力地换了拖鞋,快速地往厨房跑去,把重重的东西扔在厨房,含着泪,内心满满的委屈,不曾想过生活的艰难以及委屈,有时候需要一个人默默地扛起。
抹干眼泪,程穗影轻嘘一口气,洗菜做饭,越来越像一个生活的人。
在餐桌上,气氛依旧低沉,杨率阴着眼,重重的眼袋拖垮了脸,杨母一句一句地和程穗影拉着家常,问着在学校的情况,但是这一切仿佛在很久之前的通话里都倾诉过了。程父和杨父默默地吃着饭,偶尔交谈几句,不轻不重。
程穗影在上不接下的环境里也终于慢慢地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结果,她低着头,趴在杨率的耳边,轻轻地问:“谁家的公司这么猖狂?”杨率停下了手里的筷子,一脸严肃地看着程穗影,眼睛泛着血丝,嘴唇微微微微蠕动,沙哑的声音听不出线索,口型拼凑出的字眼却无法令人置信。
“葛彤彤?”程穗影惊讶地喊出声,餐桌上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里。
“怎么会呢?”程穗影压低声音,瞪大了眼珠,皱着眉问道。杨率放下碗筷,阴沉着脸:“我吃饱了,你们慢慢吃吧。”说着快步走进房间,门被“砰”的一声关上,程穗影的好奇被冻死在无止境的僵硬里。
“小影,吃饭吧。小率最近心情都不怎么好,你别怪他。”杨母一脸忧愁,红了眼眶。
程穗影捂着嘴,压抑着奔涌而出的哭声,冲进了房间。生命中所经历的困难与坎坷像毒瘾的鸦片,一旦上瘾,再也无法摆脱了。在过去的二十年年里,尽管一路相互嫌弃,相互讨厌,却也一路相互扶持,相互陪伴,不自觉中已经成为彼此生命里的一部分,割舍了是疼痛的。泪“哗啦啦”地流了一脸,闭紧双唇,身体因为突然的寒冷而有了莫名的颤抖。
“小影,开开门。”程父轻轻地敲着门。
隔了许久的沉默,地板上有了明显的步伐,门开了,程穗影眼眶红红,流海努力掩盖眼睛,却因为掩盖而愈发明显,程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,一阵心疼。
“小影。”程年声音温和,“小率家,房子被封了,公司也面临着兼并的最大可能,这一切都已经是事实了,无法改变,你不要这样,你干爸干妈还有小率会更加不好受的。”
“爸,真的有这么糟糕么?”
“有!不过也没有。你干爸在一次偶然的投资里,把公司的一部分资金转移投资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项目里,还没有来得及上报财务部,公司就突然出事了,这笔资金虽然不多,这个项目虽然也不打,但是这些都是筹码,你干爸最近也在做一些准备,不过这一切到最后有没有希望,都是一个未知数,都无法得到保障的。”程年一本正经。
程穗影小声地啜泣着:“爸,我能做什么?”程父摸了摸程穗影的头,笑着说:“好好生活,多和你干爸干妈说说话,多安慰安慰小率,再把饭做得更好一点,就够了。”
程穗影破涕为笑,使劲地点了点头。
程年认真的样子,平静地看着程穗影,问:“小影,你愿意和小率订婚么?”
高层的窗户平行着湿润的空气,透彻进来的阳光懒散地扩大了居高临下的孤寂。一座城市的风光永远都保留在最底层,高处不胜寒,望不到一棵树的婆娑身影。每一所城市,都有独特的风格,谁也无法轻易改变,除非朝代更迭与时光匆忙。
许晴惺忪着睡眼,一袭睡衣地在洗漱间对着镜子,沉色的眼袋清晰地挂在脸上,浑然与眼珠一色了。镜子里,窗帘被缝隙漏进来的风撩起,仿佛想要裹着时光从这里剥离到另外一处。
离晴母约定公布订婚的期限还有半年,只剩下半年。原本和晴哲订婚的事情是沉在海底的石头一般,没有人知晓,只有自己的晴母。半路里横出来的田馥儿,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,到底是谁透露了消息?如果是对晴哲抑制不住的爱意出卖了自己,那也心甘情愿,但如果是交易的另一方出卖了自己,那么这一切是有多不甘心?
“小多,你醒啦?”晴母一身职业装扮,黑色的高跟鞋“踢踏”作响,一副傲然的模样,她对着镜子,匀了匀口红,不在意地扭头问了问。许晴往旁边移了移,留出了小小的空位,看着镜子里的女人,直直地说:“什么时候有时间?我要和你谈一谈。”
“说吧。”晴母抬头看了看手表,“我还有十分钟。”
“你能不能对待我的事情认真一点?不要总是拿你的空余时间才来谈我的事情。”许晴火气冒了上来,把牙刷扔在洗漱台上,“你能不能对我认真一点?”
晴母刷睫毛的步骤停了下来,携带着嘴唇上的笑意,把睫毛膏收回,装回化妆盒里,一语温和:“好,你说,我听着。”
“是不是你告诉田馥儿,说我要求和晴哲订婚的?”许晴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,声音是颤抖的,喉咙像是端倪着一丝重力,颤颤巍巍。
“没有。”晴母看着许晴的眼睛,嘴角微微咧开,笑意满面,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没有。我记得我和你保证过,我是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第四个人的。你没有忘记吧?”
“所以你告诉晴哲了?”许晴的声音轻轻地缓和下来,甚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了。
“小哲毕竟是订婚的主角,他迟早是要知道的。”晴母用纸巾抹了抹皮质包上的微细灰尘,“小多,你想过没有?我只是和小哲提了一下和你订婚的打算,最后馥儿居然能够知道,是你要求我答应你和小哲订婚的。你再仔细想一想,为什么小哲会在你被馥儿羞辱了一番之后,马上找到你,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。”
话,像是一枚重磅炸弹,在平静的态度里掀起了巨浪,一波又一波,狂澜般地席卷着。许晴呆呆地望着镜子,镜子里只留下一张哭泣的脸,身边早已人去楼空了,晴母那张被化妆品膜盖的脸怎么也印不出清晰的轮廓,只剩下被窗外吹进来的风撩起的窗帘曳动。
这一年冬天,躁动,不安。
水龙头流出的谁“哗啦啦”地流成一曲狂躁,掩盖住许晴嚎啕大哭的情绪,浴缸蓬头“滴答”的水滴像是时光的沙漏,一秒凑成一分,一份拼成一时,慢慢地将岁月水滴石穿。许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,用水拍了拍紧绷的脸,走出了卫生间。
晴哲盯着一头糟乱的头发,抽着绒棉的睡衣长裤,倚靠在厕所门口,一脸呆滞,明显是睡衣残留下来的后果,他眨了眨几次眼睛,尽力看了看许晴的样子,打着哈欠:“这么早啊,小多?”许晴低着头,小碎步一般快速路过晴哲身边,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。
失望是窝藏于心的一触即发的毒药,许晴黯然地躺在床上,呆滞地望着天花板,无尽的蔓延的失落。回来,带着无数的希望,以及一场交易的得到的利益。结果,最在意的人却背叛了自己,在看着自己被大众的唾沫湮没,没有挺身而出,却在时候却又扮演着温暖的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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