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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唱歌？最近没怎么听歌，算了。去滑冰？这种天气去感觉对自己不太友善。去看个电影？也太俗套了吧……”林佳璇兀自提案又一一否定，始终也没想到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，愈发唉声叹气起来。
“要不，你们来我家自习吧。”崔莺莺突兀地开口，沉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。
林佳璇猛然坐直身子，兴奋地看着身边的女孩，“去你家？”
“嗯，可以一起自习啊。”崔莺莺家中贫寒，自问没什么能招待佳璇的地方，如果她们愿意来的话，只能是凑在一起学习了。
“行啊！我还没去过你家呢！”
“你愿意来我家学习？”
“有什么不愿意的，总比自己在大街上溜达好吧！”
对于崔莺莺的顾虑，林佳璇可没想这么多。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，表达友谊的方式除了一起逛街追星，就是互相串门八卦了。所谓“闺中密友”，大概也要到过彼此家里，睡过彼此的床铺才算；所以当崔莺莺提出这样的建议，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。
曾笑那边自然也没什么问题，她对崔莺莺一直怀揣着一种莫名的好奇，如今有机会登门拜访，她求之不得。
周日，曾笑和林佳璇约在崔莺莺家的巷口，打算一同登门。
十月末的清河即将入冬，风卷着残叶扫过绵长的巷陌，四处浮现着一种萧条之感。两个女孩相偕走进巷子，沿着崔莺莺手绘地图上的指示左拐右绕，终于找到了巷陌的中心。
数条幽深小巷的中点是一个破旧的球场，就是肖北城和刘海波之前打球的地方。他们发现这个废弃的球场纯属偶然，崔莺莺却没有那么幸运，她每天都要在这拆迁未尽的巷子中间穿行，若是赶上天黑，在这四周空无一人的废弃地里徘徊，又偶尔会撞上那些混迹市坊的小混混，难免让人有些害怕。
林佳璇看着眼前的环境，有些不可思议，“她家怎么住在这里啊？”
巷子里遗留的老房子都是风霜历尽的模样，年头都不短了，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感；而大多数的地基上早已找不到一间完整的屋子，断壁残垣杵在这里，像是城市革新过程中一片被人遗忘的阴影。
曾笑家里虽然也在附近，但环境比这里好上许多；所以看到崔莺莺家破败的木门时，曾笑也是有些吃惊的。
崔莺莺似乎早就猜到她们的反应，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淡然，妥帖地迎她们进门，将家里唯一的两把带靠背的椅子搬来放在堂内的木桌旁，招呼她们坐下。
“我家是挺简陋的，你们别嫌弃啊。”崔莺莺轻声念叨，坦白自己的家境于她而言，其实有些难堪。
曾笑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，笑了，“说什么呢，其实你要去过我家就知道，简朴到不能更简朴了。”
“其实你肯邀请我们来，我们就很开心啦。”林佳璇环顾一圈，不在意地摆了摆手，把带来的车厘子放在木桌上，“而且贫富都是自己的家嘛，这有什么。”
话虽然这样说，但崔莺莺家的境况贫瘠到这种地步，着实是她没有想到的。
怪不得她总是如此敏感，许多时候比曾笑还要要强，现在想来，大概是过早品尝到生活的拮据和苦楚，所以要逼着自己提早成熟，尽己所能地努力，争取独当一面吧。
这样的崔莺莺，倒让人有些心疼呢。
曾笑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语，她知道崔莺莺既然找了她们来，自然不担心她们会为此对她产生什么负面的想法；相反，正是因为崔莺莺把她们看作要好的朋友，才愿意向她们展示和她相关的真实的一切，这种坦诚和信任令人动容，大家也不必再说什么了。
曾笑率先拿出书本，随手放在眼前的木桌子上。木桌在崔家是杂物桌，也是饭桌，今天大概专程打扫过，桌面上没放太多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，但是桌角的饭渍和油渍是岁月风化后留下的痕迹，任崔莺莺用尽了办法，也没能将它们擦掉。
“来吧，学习吧。”曾笑趴在那些痕渍上，用目光示意两人开动。
林佳璇撇了撇嘴，认命地拿出自己的习题册，坐在曾笑的对面，也进入了学习的状态。
看到她们这般熟稔又自在的样子，崔莺莺心头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从她们出现的那一刻起，她一直担心她们会因为见证自己家中的贫寒而表露出不经意的嫌弃。曾笑这样质朴的孩子也就罢了，林佳璇家境优渥，父母都是高知分子，她实在担心佳璇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，会直接扭头走掉。
还好，她们都怀揣着十分的同理心，哪怕最初时难掩错愕，但也只是错愕而已，并未对她和她所处的环境品头论足，更没有表达出一丝的嫌恶和不适。
崔莺莺找了把木椅坐下，内心波澜微起，“那个……你们吃糖吗？”
她的语气有些吞吐，但还是成功引起了林佳璇的注意，“什么糖？”
崔莺莺起身，从木桌后的匣子里摸出一个罐头盒来，里面放着半罐的糖果，“这是过年时留下的，我昨天晚上去厨房时无意翻到的。”
“大白兔！”林佳璇满脸笑意，毫不拘谨地拿出一颗奶糖塞进嘴里。
曾笑也笑着拿出一颗，放在手中揉捏着，“想不到你还有百宝箱啊。”
崔莺莺低下头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本来想买点水果的，但是这个季节，很多水果都没得卖……”
曾笑看出她的赧然，犹豫了片刻，试探性地抓住她的手，“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？”
崔莺莺点头，“你说。”
“我想看看你的画，行吗？”
曾笑迟疑地笑了笑，“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在画画，后来碰到你，又见你背着画板，所以我想你大概很喜欢画画吧。”
“对对对，我听刘海波说，你画画超级好的！”佳璇跟着起哄。
崔莺莺一时不知该如何推脱，只好到里屋去，背出自己的画板来。
画刚抽出，就引起林佳璇一阵惊呼，曾笑也不由得看呆了眼——
羞赧的少女在树下索然沉思，面色柔和，似娇似嗔，惟妙惟肖。是夜，天上残月如钩，银河铺绽开来，映衬着少女初长成的迷茫和憧憬。
真美。
曾笑接过那画，由衷赞叹，“莺莺，你真是个天生的画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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