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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那个干净忠心的少年，王瑞试着商量道，“城主，换个方法好不好，你要是害怕狗儿告密，那我就把他送的远远的，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人前，也绝不会将您的秘密泄露出去。
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，家中还有一个寡母要赡养，把他杀了，他的老母亲岂不是也活不下去了？大人您发发善心，就高抬贵手吧。”
梁志冷声道，“他老娘和我有什么关系，你要是觉得不忍心，可以将他老娘一起解决掉。”
看着犹豫不决，还想要求饶的王瑞，梁志不耐烦，下了最后通牒，“明天早上，我要听到狗儿的死讯，否则的话，王老爷就给你老婆肚子中的孩子祈福吧。”
他冷冷转身，只留下一脸失魂落魄跌坐在原地的王瑞。
那天晚上，王瑞想了许久，想到张氏肚子中的孩子，想到张氏脸上甜蜜的目光，王瑞狠下了心，还是把狗儿喊了出来。
第二日，狗儿的尸体便出现在护城河中。
想到了狗儿临死之前不可置信的样子，王瑞便觉得一阵痛彻心扉。
狗儿的死，这些年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，在每个夜里都折磨着他。
那是他手上第一次染上鲜血，他亲手杀掉了一个如此信任他的孩子。
多年前他杀了狗儿，难道今天，他还要杀了郑氏吗？
一个人不知道坐了多久，月亮高悬，门外的小厮头靠在墙上昏昏欲睡，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，小厮惊醒，慌忙坐直身子，“老爷！”
王瑞脸色仍然很白，语气莫名，“你现在去郑家，把萍儿唤来。”
随安愣了一下，不明白大晚上的老爷为什么要去叫萍儿。
但主子的事情向来不能多问，他点头称“是”
，随后便快速离开了。
王瑞又坐回椅子上，这次他神情疲惫，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的样子，脸上肉也像是挂不住一般，直往下坠。
今夜他再一次领会到梁志的心狠手辣，也许从一开始，他答应帮梁志运送货物之后，他便没得选了。
王瑞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厌烦来，如果以后梁志再这么威胁自己，难道自己就要这么一直错下去吗？
回想这一路，他杀了狗儿，杀了赵芳，杀了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小厮，丫鬟，甚至连孩子也没保住，芷柔也跟他离了心。
他的刀尖始终向内，杀害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人，导致现在虽然有钱，但却是孤家寡人一个。
如果有一天，梁志不满意了，要他杀了芷柔，杀了母亲，他难道还能这么坦然地动手吗？
就在今天结束吧，王瑞想，周亭山的到来，其实未必是一件坏事。
周亭山本来就是冲着梁志来的，自己不过是被他连累了而已，反正周亭山也已经查到不少线索了，不如让他们狗咬狗，自己也趁机跳了梁志的那艘破船。
相通了一切后，王瑞心中反而畅快起来，他的杀孽在今天便要到此为止。
只是后续芷柔和母亲要怎么安排，还要他细细思索。
王瑞这么坐着，便不知不觉坐到了深夜，不多时，外面传来动静，他忙盯着门，就见随安带个一个女子进来了，“老爷，萍儿姑娘来了。”
王瑞奇道，“怎么这么快？”
距离随安离开，还不到一刻钟，城中距离王府虽说不远，但也绝不是这么快就能把人带来的。
随安垂头道，“老爷，我是在路上遇到萍儿姑娘的，萍儿姑娘当时正要往府里赶，我正巧碰到她，便将她带过来了。”
王瑞又去看萍儿，只见她面上有些泪痕，心中便“咯噔”
一声，刚要安排的话也咽了下去，他吩咐随安退下，等到屋内只有两人时，才开口问道，“萍儿，你大晚上的过来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？”
萍儿听到这话，再也忍不住，“扑通”
一声跪了下去，神色哀戚，泪水滚滚而落，“老爷，郑氏没了！”
今天晚上萍儿做饭之前喊了郑氏几次，都没见她有反应，当时以为她睡得熟，便没做他想。
谁知道等她给郑氏送饭的时候，却看到郑氏双眼紧闭，她喊了几声都没反应，当时心下便有种不好的预感，再去摸郑氏的身子，已经凉了。
萍儿啜泣道，“老爷吩咐我去照顾郑大娘，没想到现在人却没了，是萍儿照顾不力，请老爷责罚。”
她跪在地上，以头触地，身子颤抖不止，显然也是吓坏了。
许久之后，萍儿才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王瑞的声音，“她是怎么死的？是病死的吗？”
萍儿摇头，“这几日郑大娘的身体都很好，便是入了冬，也早早地穿上厚衣服了，整个冬天没有生过一场病，尤其今天中午的时候，嘴中一直念叨着狗儿，午时还多吃了两碗饭，我原以为大娘还能再活几年，没想到今天下午人就没了。”
“那她是走得很安详了？”
萍儿点头，“我看郑大娘的脸上还带着笑，想来是睡梦中走得，当时应该不痛苦。”
“那就是喜丧了。”
王瑞叹了口气，“生老病死，任谁也挡不住，此事跟你无关。
这几年你把郑氏照顾的很好，辛苦了，下去领赏吧。”
萍儿又给王瑞磕了个头，“谢老爷恩典。”
她起身慢慢退出去，临走之前没忍住看了一眼王瑞，只见他坐在椅子上，形容枯槁，看着竟老了十几岁。
萍儿忙慌垂下眼，不敢再看，慢慢退出去了。
走到外面的时候，突然听到屋中传来一阵放声大笑，那笑声慢慢低下去，逐渐变成了哭声，哭声凄厉，听得人浑身发毛，萍儿吓了一跳，想回头去看。
头还没动，便被随安呵斥住了，“大晚上的，还在这里看什么？还不快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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