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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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先勒令自己不许再想了！

路夏初二回路家的时候，没看见路晓，以为她出去了，知道中午吃饭，路妈都没说要等路晓，路夏这才隐隐觉得不太对。

转头问路妈，“妈，路晓呢？”

饭桌上的几人动作停顿了一下，路妈抬眼看了一眼路爸，路爸皱着眉头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，沉着声音斥责，“说她干什么？”

路夏疑惑，“怎么了？你俩又吵架了？”

路爸“砰”的摔了筷子，“吵架？她有哪一次是顺顺当当的和我，以后不许提她！就当我没生过，没养过她，当她死了！听见了没有你们都？”

路妈再也忍不了的站起身，儿女是她的逆鳞，她可以自己忍气吞声的承受，却不能让他这样说路晓，而且，都是因为他。

不是他，路晓也不会大过年的飘零在外，自己忍了一辈子，忍让了一辈子，就换来这样的结果，路妈心中积攒多年的委屈，不忿，怨恨，不公，通通涌现心头。

提高了声音怒喊，“不许提她？凭什么？她是谁？凭什么在这个家不许提她？路明成我告诉你，你摸着你的良心，睁大眼睛看清楚，这个家，可不是凭你一个人挣来的。你做不了那个主！”

路爸闻言，怒火更盛，抬手指着路妈讽刺道，“我做不了主？你能？你以为你一年挣得了几个钱？不是我，能有这房子？凭你每年挣的那三瓜两枣，你能挣来？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！”

“爸，少说两句！”路夏看情势不对，想着先把路爸劝下，把事态平息下来再说。

路爸被她这明显是自己挑事的态度惹急了，转头狠狠的看她，“我少说两句？你怎么不叫你妈少说两句？啊？”

路夏和路妈一样，要强，要面子，从不在外人面前吵吵嚷嚷，只觉这样丢人的紧，而今天她带着自己丈夫回来，竟然是这样的场面，只觉丢了面子，给路爸递了台阶他却不接，反而声音更大，路晓心中一时嫌恶，怒从心起。

“爸！这事不是你先说的吗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？非要大过年的吵吵，哪一年过年您能安静的过个年？”

路夏这话带着怨气，路爸听完，被气的更甚。

“我怎么了？我不怕你们好好过年？还是我的错处了？你们娘儿几个，啊，我算是看出来了，同仇敌忾啊，怎么？想讨伐我？我告诉你，别说你一个小辈没什么资格管，就算你有，这也轮不到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说这话！”

路爸的话，丝毫不留情面，路夏的脸色红了又白，白了又黑，好不精彩。

正要出声，被路妈抢了先。

“轮不到她，那我呢？能轮到我吧？路明成，你结什么婚啊？你这种人，就活该一辈子打光棍，过那种无儿无女没老婆的日子，你就该和你妈过去，和你们家人过，你娶什么老婆？啊！”

路妈的话给路爸的脸面都撕了下来，难堪到极点，他被激怒，气直冲天灵盖，一下抬起手，把饭桌上的东西掀翻在地。

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，纷纷后退，路妈看他这样，心中一时快意横生，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，看着他暴跳如雷的丑态。

路爸这人，生气起来，三七不管二十一，什么事，什么话，都要说个痛快，把自己说痛快，把别人惹急，他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！

正要如往常一样开口，却被路雨的质问抢先，“爸，你干什么？摔东西就能把你显出来吗？每一次你不摔点东西你不痛快是吧？你这是什么德行？”

路爸被路夏教训就算了，现在还要被他这个小子教训，路雨又是路家，自己膝下唯一的男孩儿，他会说出这话，一定是有人教他，对，孙兰！这个毒妇！

想到此，给他的行为找个理由，没斥责他什么，只警告的看了他一眼，转头就骂向路妈，“我告诉你孙兰，你少给我教他这呀那呀的，我打光棍？我告诉你，如果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，我就算是打一辈子光棍，我也不会娶你！我不娶你，我娶别人，娶了谁，都比你那个样子强不知多少倍！娶了你，我早就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。”

路妈被路爸这话逗笑了一般，低低的笑了，拍了拍路夏和路雨，对着路爸就嘲讽开来。

“嗤~就你，娶别人？就你们老路家从下往上数不知道多少辈的庄稼人，不是娶了我，就你们路家那点脑子，能出这么几个念书的？你做梦去吧！看看你那一母同胞的弟弟，好不容易供出一个大学生，是个什么结果？啊！你那弟弟唯一的儿子，连我的学历都比不上，更不要说路雨了！不是我，你们路家，这一辈子，依旧一家子种地人！”

路爸被路妈说到痛处，也说的就是事实，他无法反驳，气的头上的青筋都绷的直直的凸出来，指着路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路妈又嘲讽一笑，继续道，“你来给我数数，你……”想起来路夏的女婿还在，路妈到底顾忌，不愿把路家那些破事说出来，更给她丢脸，话锋一转，说起了别的，“要不是为了三个孩子，你以为，我能和你过下去？你做的青天白日梦，不是这三个孩子，我早就和你离了，你以为就你，能留下我？就你们路家那些个人，做的那些个事，我呆在这儿，我都觉得恶心！”

路妈的话，一句句，一字字都像一把剑，直击要害，招招致命！

路爸咬牙，心里对路妈恨极，眼神像刀子，把路妈凌迟了一遍，憋的一脸平白交加，就是无从反驳，瞪着路妈看了好一会儿，摔门而去。

路雨看他走了，憎恨的朝着已经关上的大门翻了一眼，劝着路妈坐下，路夏气冲冲的就回了卧室。

路夏的女婿左看右看，为了避免尴尬，跟着路夏进了卧室。

到了晚上，路爸回来的时候，路夏几个正吃着饭，路爸拉着一张脸看了她们一眼，转头往卧室走去，路妈嘲讽的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
路夏下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，她也不想说谁对谁错，只觉得路晓不懂事，再怎么样，路明成还是她亲爹，一点面子都不留，闹的太过分了。

路晓自然不知晓这儿发生的一切，她一个人在南京呆着，虽说一个人无聊孤单了些，可大半年都这么过来了，没什么不能承受的，也慢慢的找到了这其中的乐趣。

路夏走了的第二天，路妈和路爸就彻底的吵开了，这一次没什么顾忌，双方说的话，直招命门死打。

“路明成，就你那个拎不清的脑子，没有我，你早就不知道被你那个精明的弟弟和偏心的老妈把糖血都喝干净了，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，有房子住，有车子开，有票子花？你真以为你那个妈是对你好？你那个弟弟是对你好？你眼睛瞎的还挺厉害，我只听说过为了你好，是让你过的更好，还从没听说，为了你好，就好在说的几句话上？”

“你妈要真为了你好？怎么你就得娶媳妇自己花钱？自己买房？啊，怎么路明才就是你妈掏钱？逢年过节，怎么她们从来不叫你？就算叫你，怎么不叫你老婆孩子？你也不看看，人家们都是一家子齐齐整整的，就你，和个光棍一样，也对，你没老婆没孩子，哈哈哈哈哈，你不觉得臊的慌啊？我都替你臊！”

路爸近几年对路家那边的人确实诸多不满，今天被路妈说中，知觉难堪无比，想起了路妈娘家的事，只觉得扳回一成，满脸痛快的嘲讽道，“我不好？你好？你还真是有脸？你那个穷的欠了一屁股债的姐姐，她好！她好的女儿女儿被人家不要了，儿子儿子吸毒进了监狱，她好，你们家好！哈哈，真是笑死我了！”

路妈最不能受别人说这个，就算她再不好，也是自己姐姐，孩子们的错事，哪能怪到她头上，她是穷，可是她不偷不抢，比起路家那些事，不知好多少倍，他路明成还敢和她拽这种事？她就让他知道知道，到底是谁，更不要脸！

“我姐姐不好，确实，她穷，她儿子吸毒进去了，可说到底，也只是她一个，我们姐妹和哥哥，除了她，还有谁不好？她再不好，也比你们家那些人干的那些恶心事好！”

“来，先说说你那姐姐，寡妇一个，没几年另嫁，嫁的那是个什么玩意？她女儿好，二婚不说，为了什么离婚，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？你们也真是好意思骂人家不好，自己偷人，偷汉子，离了婚，还倒打一耙，你们路家，真是长了一张巧嘴，颠倒黑白的本事谁也挨不上你们！你那一母同胞的弟弟，三番五次的和女人鬼混，带人回家，你妈还给收拾房间，真是够不要脸面的，你那个妈，眼皮子薄的就和没见过点东西似的，人家给她点东西，她就高兴的不得了。你们路家要脸吗？还有脸出去见人，我要是你妈，我不打死他就算好的了，还收拾房间，真是笑死人了，你还有什么脸面笑？啊？路明成，睁开你那狗眼看清楚，想清楚了！到底是谁，不、要、脸！”

路爸想发泄却无从发泄，一脚就踢歪了茶几，把路妈吓了一跳，到底路爸是个男人，打起架吃亏的终究是自己，她也没说话，往旁边躲了躲，恨恨的剜了路爸一眼。

路爸踹完，尤不解气，又把电视柜上的杯子砸了，把遥控器扔了，才稍微平复了一些，路雨听着声响，忙出来护在路妈身前，路妈被这一护，底气又上来不少，抬眼直视着路爸。

“爸，你搞什么？把东西摔了，显得你就厉害了，是吗？你知不知道，就是因为你这样，我姐姐才不回来，不要说她不想回来，就是我，我也不想回来！你永远都是这样，二十年，从小到大，你越来越过分，越来越过分，黑白不分，无情无义，你再这样下去，迟早妻离子散！”
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

路雨真的忍够了！路爸以前虽说脾气不好，但还能听进去人们的规劝，近几年，就像一个神经病，无缘无故的发火，骂人，不顾场合，全凭着自己心意来，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，全然不顾对方是他结发二十余年的妻子和养育二十的孩子，什么能戳心就说什么，什么话都可以说，不顾后果，不过脑子！

他早就忍够了，也受够了，从前是他懦弱，现在，他长大了，再不会了。

“闭嘴？怎么，我说的不对吗？爸爸！你醒醒吧！你看看这个家，现在谁想回来，姐姐不说我也知道，她一回来，你就和她吵架，骂她，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哪一次回来，你念着她一年没回家，好不容易回一次，不说你忍让她，你连克制自己的脾气都做不到！她做了什么，不就是没有给二姑奶奶她们面子吗？你为了她们，宁愿不要她？你想通过这样的方法逼迫她，让她低头，你想过她没有，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在外打拼的女孩子，她凭什么要因为没顾着她们的面子而被你这样对待！你是她什么人你想过吗？你之于她，是什么人？”

“你是她亲生的父亲啊！”
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？我清楚的很，姐姐她也清楚的很！一而再再而三，你真的疯了！你彻底疯了！”

路雨声嘶力竭的怒吼唤醒了路爸心中隐秘的羞愧和自责！

他清楚，就是这样，可是她终究还小，只能委屈她啊！

路雨看路爸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不禁心凉，作为一个局外人，他都有这样的感受，那姐姐呢？她该多难受，她该多委屈，自己早就该出声的，该为她鸣不平的，他其实也是帮凶，一个没出声的帮凶！

路雨闭了闭眼，痛苦异常，路妈拽了拽他，示意他不要说了，他心中一时涌动万千的思绪，原来，所有人，都是帮凶！都是！都是！！！

今天，索性，说个明白！